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传播越南语的三位外籍作家

19:22 | 09/12/2025

乔·鲁埃尔 (Joe Ruelle)、马尔科·尼科利奇 (Marko Nikolic) 和杰西·彼得森 (Jesse Peterson) 来自遥远的国度,但他们选择用越南语进行文学创作,以此扎根越南。对他们而言,越南语不仅是交流的工具,更是创作的媒介,用来讲述、理解并融入越南文化。他们不仅讲述生活故事,更将语言化作与越南文化、人民以及自己的心灵同频共振的脉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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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0年代末,博客在越南网络生活中掀起了一股热潮,成为了人们分享、观察和讲述日常故事的平台。正是在那个时期,一位1978年出生于温哥华的加拿大青年成为了一个罕见的现象:乔·鲁埃尔(Joe Ruelle)——越南人亲切地称他为“草莓”。他说写越南语流利、风趣,有时甚至比本地人还“怪”。

从阿卡迪亚大学(Acadia University)戏剧艺术专业毕业后,乔于2004年来到越南,为联合国儿童基金会(UNICEF)做研究,并在河内国家大学下属人文社会科学大学语言系修读越南语课程。凭借天赋异禀的语言能力,他开始用越南语写博客——从最初的个人随笔,迅速吸引了网民和媒体的关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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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·鲁埃尔的两本书:《我是草莓》和《逆向飞驰》。

2007年,乔出版了《我是草莓》(Tớ là Dâu),这是他博客中优秀文章的精选集,甫一上市便登上了畅销书排行榜。2012年,他推出了《逆向飞驰》(Ngược chiều vun vút),收录了多年来撰写和发表的近70篇文章。许多文章经过乔的修改,在语法上更加完善,反映了他日益精湛的越南语水平。与普通的选集不同,这些文章不按时间或主题排列,而是按感觉分类:“有点烦、有一点开心、稍微遗憾、很好奇、想倾诉……”,营造出一种非常“草莓”的风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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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的文章既幽默又细腻,展现了对越南人、风景、社会关系和家庭,特别是对河内生活的深刻见解。他这样解释书名《逆向飞驰》:“我选这个名字有两个原因。次要原因是,当一些西方人告别家乡来到越南时,这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,所以我们要反应迅速,努力保持速度而不制造‘文化车祸’。主要原因则是‘vun vút’(飞驰/嗖嗖声)这个词听起来很好听。”

在巅峰时期,乔还出现在电视上,担任主持人,参加娱乐节目并出演电影,其名气丝毫不亚于越南的任何一位歌手或演员。他不只因写作而闻名,还是一位真正的科技专家。2020年初,越南科技界发现当年的“草莓”如今已作为谷歌(Google)驻亚洲(总部位于新加坡)的专家身份出现。他解释道:

“我从事科技领域已经很久了。例如‘Cốc Cốc’这个品牌名就是我在2007年为该团队做咨询时想出来的。我在2015年加入谷歌,那里的工作环境非常棒。未来我会回到越南创办初创公司;在谷歌的经验对于那些想在科技领域创业的人来说将非常有用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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乔·鲁埃尔(中)目前活跃于科技领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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继乔·鲁埃尔之后,在越南生活了十多年的加拿大作家杰西·彼得森(Jesse Peterson)成为了另一个现象级人物。2023年11月,在胡志明市书街,他推出了第三本完全用越南语撰写的书:《悲喜剧——生活的色彩》,这部讽刺短篇小说集从2019年构思至2022年,延续了他前两部作品的风格。

杰西因在《青年笑报》、《VnExpress》上发表讽刺社会的小品文和评论,以及担任街头美食节目主持人而闻名。他出生于加拿大,因为热爱这里的人民、文化以及对体验生活的激情,选择越南作为长居之地。“如今,越南已成为世界上最温暖的目的地之一,”他说。

杰西接触生活的方式很幽默,但在笑声背后是深刻的视角。他观察并记录日常生活中每一个微小的细节,从路边摊、河内街道到年轻人和劳动者的生活,旨在传达真实的看法。杰西强调:“只要还能嘲笑自己的荒谬,继而嘲笑社会上那些不如意之事,我们就依然有力量度过那些艰难时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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杰西·彼得森先生,讽刺短篇小说集《悲喜剧——生活的色彩》的作者。

在《悲喜剧——生活的色彩》这本500多页的书中,杰西结合了自身的经历,从教书、写作、翻译、表演单口喜剧、主持节目,到制作纪实片和广告片,创作出既具讽刺意味又深刻的故事。他的理念是:“人生不缺悲剧。于是喜剧诞生了,为大家排解悲剧,带来轻松。悲剧不过是无价的教训,只要我们从中走出来。如果演得好、写得好,一出基于悲剧的喜剧可以成为‘爆款’,经久不衰,带来长久、无尽的笑声。”

杰西也关注严肃的社会问题。在2025年9月的一次采访中,他分享说正在翻译《未来之路》一书,内容涉及当下的反腐斗争,这是他以前很少触及的主题。

目前,杰西居住在胡志明市,并坚持完全用越南语写书、写文章。他是少数几位真正“与越南语共生”的外国作者之一,将这门语言变成了精准表达多样化体验的工具——从风趣幽默到生活课程和生存技能。杰西认为,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、融入能力和学习精神,是年轻人,尤其是他乡作者在新环境中发展自我的重要因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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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00多页的《教堂街》(Phố Nhà Thờ)不仅是关于河内的故事,也是马尔科·尼科利奇(Marko Nikolic)——第一位用越南语写小说的塞尔维亚人——的文学旅程和生活体验。许多评论家高度评价马尔科的理解力和丰富的词汇量,他在书中运用了许多成语、俗语,同时生动地反映了当地的生活和文化。教堂街、咖啡馆、巷弄等熟悉的地点在书中真实呈现,让河内读者感到亲切,同时也了解了居住在此的外国人社区的喧嚣与多元心理。

传播越南语的三位外籍作家塞尔维亚作家马尔科·尼科利奇的小说《教堂街》。

马尔科讲述道,他曾走过70多个国家,学习了10种语言,但只有到了越南,他才找到许多留下来在这片土地生活的理由。他解释说:“哪里都有很多问题,越南也一样,但我选择留下是因为‘性情相投’。这片S形的土地在语言、文化和生活方面都很合拍,让我想要留下。如果搬到另一个国家,我将不得不从头开始,那是很累人的。”

在工作方面,马尔科曾在欧洲教授法语,但现在他在越南的中心教授英语,对象主要是儿童和青少年。他评价道:外语教学在越南发展强劲,学习者投入很大,开设了很多中心;这与欧洲不同,那里英语已经普及,很少有人需要学习。

在马尔科看来,学习越南语既有挑战又很有趣:“越南语语法相当简单,但词汇量非常大、非常多样,而且必须懂得用法和发音标准。越南语的本质与英语截然不同,但我喜欢学习和研究,所以没遇到什么困难。”得益于此前在多国旅游的经验,他对文化的适应也很顺利。他分享道:“在拥挤的街道上骑摩托车、噪音……我都觉得很正常。恶劣的气候是最难适应的,至于文化和社会方面,我适应得相当好。”

马尔科也对越南的一些风俗表示惊讶:西方人不祭拜祖先,所以他不理解为什么供桌上会有很多食物和水果,但他依然接受并予以尊重。他发现越南的集体精神和社区观念非常强烈,这与推崇个人主义的欧洲文化截然不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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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马尔科·尼科利奇(中)凭借小说《教堂街》在“斐春派奖——为了河内之爱”颁奖典礼上荣获“作品奖”。

关于小说《教堂街》,马尔科强调出名并不是目标:“我知道我是第一个写越南语小说的外国人,但仅仅是‘第一个’还不够。如果书的内容只是‘垃圾’,读者会失望的。幸运的是,许多人对这本书评价很好,因为内容吸引人而一口气读完了。”

在越南生活的10多年里,马尔科觉得自己变得更成熟了。“刚来越南时,我还很天真、稚嫩,但现在已经积累了经验,不惧怕媒体、采访,也体验了许多新事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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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家马尔科·尼科利奇在一次征服番西邦峰(Fansipan)的旅途中。

尽管每个人的旅程各不相同,但乔·鲁埃尔、马尔科·尼科利奇和杰西·彼得森的共同点在于,他们不仅用越南语写作,还为推动越南语走出自身国界做出了贡献。从个人主页到国际读者社区,越南文化的故事和片段通过他们“非常西方”的视角自然地传播开来,受到了广大越南人的关注和分享。他们证明了越南语具有足够的魅力,能够成为来自其他国家的人们的创作语言——通过他们自己的写作选择,每一个人都在默默地担任着今日越南语之美的大使。